《声优·野泽雅子(87岁)访谈》龙珠孙悟空是“与其说是我的孩子,不如说是我的化身。其实我们偶尔会对话”

聲優 俣辰

以“鬼太郎”中的鬼太郎和“龙珠”中的孙悟空等角色而闻名的声优野泽雅子,讲述了她对声优工作的哲学以及她的人生经历。

声优工作“一点也不累”

《声优·野泽雅子(87岁)访谈》龙珠孙悟空是“与其说是我的孩子,不如说是我的化身。其实我们偶尔会对话”

摆着“再见了!”的姿势咔嚓一声 ©文藝春秋

“雅子,你好奇怪啊”

因为每次说到这个,大家都会这么说,所以我最近都不怎么说了……我经常梦到自己在飞。嗖的一下,以相当快的速度飞行,所以会遇到鸟啊,飞机啊,很危险。所以我得巧妙地从下面嗖地穿过,然后心想“好险,躲过去了”。应该是“龙珠”里的孙悟空附体,在梦里使用“舞空术”吧。因为常年做同样的梦,所以技术已经相当娴熟了。今年秋天我就88岁了,但还是像这样,没有长大成人的样子,像刚出生时那样活着。

听着政治、经济,以及那些一本正经的大人们的谈话,我都会感到很佩服。“真厉害啊,大家。一边思考着这些事情一边活着啊”。去到那种装腔作势的场合,我就会变得沉默寡言。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在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和想说的话之前,大人们的谈话已经进行到很远的地方了,真是伤脑筋啊(笑)。

声优的工作,是神明赐予我的天职。也许是因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累。“啊~,今天好累啊”这种话,我一次都没有说过。也从来没有因为身体不适而休息过。至今为止我所饰演的“银河铁道999”的铁郎、“鬼太郎”的鬼太郎、“龙珠”的悟空,与其说是我的孩子,不如说是我的化身一样的存在。特别是悟空,从1986年动画开始播放至今,我们已经相处了将近40年了,其实我们偶尔也会对话。当悟空问我“这些人都在说什么啊?”的时候,我会回答他“管他们说什么呢”。他一直陪伴在我身边。

在“过分的爱”中长大

我1936年出生于东京日暮里,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户孩子。父亲是山水画家野泽蓼洲,母亲鹤是家庭主妇,据说她是什么大家闺秀。“这种事情在现在这个时代一点用都没有”,她自己从来不说,但总是穿着得体的和服,“是的”是她的口头禅,是一位非常干练的女性。父亲48岁,母亲51岁,老来得女的我,在他们“过分的爱”中被珍爱地抚养长大。

我的父母真的都是非常温柔的人。我只见过母亲发过一次火。那是我小学低年级的时候,我们母女俩去日光东照宫旅行。在排队等候返程列车的时候,母亲让我留在原地,自己去买吃的,这时一个男人插队到我前面。母亲回来后觉得很奇怪,就询问了前后的人。

“请问是您同伴吗?”

“不是”

“请问是您同伴吗?”

“不是”

这时,母亲突然变了个人似的。

“喂,我说你!别以为是女人就好欺负!给我回到后面去!”

对方估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江户方言吓了一跳,灰溜溜地逃走了。回家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,父亲笑着说“你母亲发起火来可是很可怕的”,看来父亲是知道的。从那以后,我再也不敢违背母亲了。

我也只见过母亲哭过一次。其实,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。高中时,我去役所领取要提交给学校的户籍誊本,这才第一次知道这件事。父亲说,因为母亲经历过流产,一直没能怀上孩子,所以两人商量后,为了不让野泽家绝后,就拜托了一位认识的女性代为生育。我听到后非常震惊,忍不住哭了起来,母亲对我说:

“我一直把你当成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抚养长大的。以后也会一直这样”。我也下定决心“除了她以外,我没有别的母亲”。就这样,我挺起胸膛,坚强地活了下来。

父亲非常喜欢孩子,甚至连我同学都会照顾。但是,小时候我觉得这样的父亲很烦人。晴天的时候如果下雨,我就会很郁闷。为什么呢?因为父亲会来学校给我送伞。而且还会把我朋友的份也带上。他会把我所有同学的家都跑一遍,背着一大堆伞过来。看到父亲的身影,我就会

“哎呀……,来了”

忍不住扶额叹息。

“小雅,我拿伞来了!”

他总是这样旁若无人地大声叫喊,真是让人讨厌啊。

因为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,所以我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苦。战争时期,我虽然被疏散到群马县沼田,但却一次都没有感到难过。东京人经常说,他们在疏散地被欺负,受了很多苦。我呢,对什么都感兴趣,所以插秧和农活都很快就上手了,不知不觉就适应了农村的生活。我还抓过青蛙烤着吃呢。现在想想,真是对不起那些青蛙……那时候我做梦都在抓青蛙。如果有朋友被欺负,我就会挥舞着扫帚保护他们。我最讨厌恃强凌弱了。因为朋友很多,所以在战争结束后,我还继续留在沼田,在当地的初中和高中上学。

连呼吸都要模仿对方

我的姑姑叫佐々木清野,据说她是松竹蒲田时代的女明星。虽然在我记事的时候,她就已经引退了,但她管小津安二郎导演叫“おっちゃん(叔叔)”,这让我很惊讶。我那位姑姑似乎无论如何都想让我继承她的衣钵,于是我在2岁的时候就出演了电影。下定决心要成为演员,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。有一次,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心想:

“我要成为一名女演员!”

但那时候,与其说是对演技有什么想法,不如说只是单纯地享受着演戏和接受掌声的快乐。

演员的魅力是什么呢?仔细想想,果然还是能够成为“不是自己”的“别人”的快乐吧。为此,我必须观察各种各样的人。拿到角色后,我就会想象“这个人性格是这样的,经历过这样的人生”。然后,如果找到了性格相近的人,我就会黏着对方,和对方一起去玩,仔细观察对方。对方可能觉得我很奇怪吧(笑)。以前我更喜欢做演员,但从30多岁开始,我越来越喜欢声优的工作了。为什么呢?因为比如为外国电影配音的话,我就可以化身为外国女演员。演技和我不一样,台词的停顿和呼吸的方式也和我完全不同。我要配合对方,记住对方的呼吸方式。我觉得这很有趣。

比起电影,我更喜欢在舞台上演戏,所以高中毕业后,我没有上大学,而是来到了东京,加入了位于高田马场的剧团东芸。我开始做声优工作,是为了赚取剧团的活动资金。当时,电视和广播的工作被称为“大众传媒工作”,是被看不起的。如果说在舞台上得不到角色,只能去演电视剧,就会被人说“那家伙堕落了,没救了”。

我第一次做声优工作是在19岁的时候。为一部在电视上播放的外国电影中的一位印第安少年配音。和电视剧一样,当时的配音工作也都是现场直播。虽然有些人会因为不能重来而感到紧张,但也许是因为年轻气盛,我很顺利地完成了工作。当时正值电视的黎明期。虽然作为演员,我也出演了很多电视剧,但随着外国电影和动画片的人气越来越高,我的声优工作也逐渐增多。

文章全文刊登于“文艺春秋电子版”(“ 我是天生的声优 ”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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